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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章 家访(第1页)

重新回到学校,对天赐来说,像是踏入了另一个战场。孩子们的世界有时单纯,有时也直接得残酷。不知道是谁先传开的,“兰天赐是被他爸妈扔掉又捡回来的”,这个说法像插了翅膀,很快就在孩子们中间散播开来。

“喂,兰天赐,听说你爸妈不要你了?”课间活动时,总有几个调皮的男孩围着他,指指点点。

“你是不是不听话,才被扔到山上去喂狼?”

“你看他穿的衣服,好旧哦,肯定是他爸妈不给他买新的!”

天赐只是低着头,紧紧抿着嘴唇,小手攥得紧紧的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他不说话,也不看他们,只想把自己缩起来,变成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小石子。他越是沉默,那些嘲笑声似乎越大。

细心的张老师很快注意到了天赐的变化。以前那个虽然安静但眼神里还有光的孩子,现在总是低着头,像受惊的小兔子,眼神躲闪,上课也常常走神。

午餐时,别的小朋友抢着要鸡腿,他却默默地扒拉着碗里的青菜,吃得又慢又少。

“今天的画画课,画我的家,各位同学把你们温馨的家画在上面。”美术老师在黑板上写上“我的家”三个字后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,转头对同学们说。

同学们兴趣盎然地提笔作画,有画房子的,有画爸爸妈妈牵着自己的手在客厅中的,有画房间中有猫或狗的。

美术老师微笑着走下讲台,一边看,一边点头。

走到天赐的桌前,美术老师驻了脚,站在他身后看了很久。

兰天赐的画和其他小朋友的色彩完全不同:灰色的房间,灰色的门窗,灰色的窗帘,灰色的沙,虽然灰色层次分明,立体感很强,但是美术老师皱了眉。

“兰天赐,我去过你们家,你们家的窗帘是淡黄色,沙也是姜黄色,你怎么画的全是灰色?”美术老师不理解。

天赐咬了咬嘴唇,“我看到的就是灰色!”

美术老师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。这孩子最近不对劲,以前虽然也内向,但眼睛里是有光的,现在却总是低着头,像个小影子,连回答问题都含含糊糊。午饭时给他夹块肉,他都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赶紧拨到一边。联想到最近学校那些同学隐隐约约的传言,还有前几天王阿姨她们在小区里议论纷纷的样子,美术老师觉得不能再等了。

她特意挑了个下午,提前一点离开学校,按响了兰家别墅的门铃。

“哎呀!张老师!稀客稀客!您怎么来了?快请进,快请进!外面冷吧?”

开门的是柳如懿,一看来人,她先是愣了一下,随即脸上迅堆满了近乎夸张的热情,她侧身让开,动作幅度大得有些不自然。

客厅里收拾得异常整洁,几乎不像有小孩的家。

天宝正坐在沙前的地毯上,被一堆崭新的玩具包围着,看到陌生人进来,也只是瞥了一眼,继续专注地摆弄手里的遥控车。

角落里的小沙上,天赐正襟危坐,手里捧着一本旧图画书,眼睛却望着地面,听到开门声,他肩膀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。

“不用客气,天赐妈妈!,”张老师走进客厅,目光温和地扫视了一圈,最后落在天赐身上,“我今天来,是想做个家访,了解一下天赐最近的情况。”

柳如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了热情,抢着倒水:“天赐挺好的呀!能吃能睡的,没啥事儿。是不是在学校调皮了?这孩子,就是内向了点,您多担待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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