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试图转动僵硬的脖子,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。然后,她的目光定格在身侧。
祁湛。
他就躺在她身边不到一尺的地方,侧着身,脸对着她。他依旧昏迷着,但脸色不再是那种死人的惨白或深渊里的惊恐灰败,而是一种病态的、带着一丝微弱血色的苍白。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,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。
他的呼吸……虽然微弱,但……平稳!不再是那种濒死的断续,而是如同沉睡般的、有规律的起伏!
夜枭莺的心猛地一跳!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,小心翼翼地、极其轻微地移动视线,看向他的胸口——那里,衣襟在之前的翻滚中被扯得更开。
昏黄的灯光下,那点灰白暗红交织搏动着的微小光点……消失了!
取而代之的,是祁湛胸口心脏位置,一片……光滑的、带着健康血色的皮肤!之前盘踞的骨链网络、那诡异的搏动光点,仿佛从未存在过!只有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、淡粉色的伤痕,证明着那里曾遭受过重创。
夜枭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!她强忍着剧痛,用尽力气抬起沉重的手臂,颤抖着、小心翼翼地……探向祁湛的胸口。
指尖传来温热的、带着生命弹性的触感。皮肤下,是那颗心脏……平稳而有力的搏动!一下,又一下,透过温热的皮肤和血肉,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指尖。
咚…咚…咚……
不再是冰冷扭曲的碎片搏动,不再是痛苦挣扎的心核闪光。
这是……属于人类的、充满生机的、心跳!
巨大的、混杂着狂喜、心酸、难以置信的洪流瞬间冲垮了夜枭莺的堤防!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,顺着她冰冷的脸颊滑落。她死死咬住下唇,才没有哭出声来,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
他……回来了!
真正的祁湛……回来了!
那该死的碎片……那如同附骨之疽的神狱碎片……消失了?!
是深渊巨兽的威胁?是神狱戒最后的强制空间跳跃?还是那恐怖的酸雾……彻底湮灭了碎片?
她不知道!她只知道,此刻掌心下传来的那平稳有力的心跳,是她在这无尽黑暗和绝望的旅途中,听到过的最美妙的乐章!
夜枭莺的手依旧覆盖在祁湛温热的胸口,感受着那生命的律动,仿佛那是连接着两个幸存者、连接着这个冰冷世界唯一温暖的纽带。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,她看着他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,看着他苍白却不再死寂的脸庞……
巨大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,夹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。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,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放松。
眼皮如同灌了铅般沉重。在彻底陷入黑暗的沉睡之前,夜枭莺的嘴角,极其微弱地、极其艰难地……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。
终于……可以……稍微……喘息一下了。在这昏黄的、不知名的、散着霉味和尘埃气息的狭小石室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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